#俄乌战事与ESG#
俄乌战事已经持续十余天，短时间也看不到停战的可能。随着西方大国纷纷出台制裁措施，企业也夹杂其中。首先是各类实体企业，包括苹果暂停在俄产品销售并限制Apple Pay，英国石油、挪威国家石油公司宣布撤出在俄的合资企业，连游戏公司EA都说要在FIFA游戏中移除俄罗斯国家队和俱乐部。
多家金融机构开始跟进，包括主权基金和养老金。不过这些机构在俄罗斯的资产敞口不算太大。粗略统计了一下，宣布从俄罗斯撤资的主权基金和养老金有：挪威主权基金（13000亿美元的0.2%）、加州公务员养老金Calpers（4730亿美元的0.2%）、加州教师养老金Calstrs（3190亿美元中的1.7亿）、瑞典AP7养老金（916亿欧元的0.13%）。荷兰也有多家养老金撤资，根据荷兰央行（DNB）披露，整个荷兰养老金体系大约只持有0.3%的俄罗斯资产。
在ESG领域，MSCI在2月28日下调俄罗斯的国别ESG评级，从BBB降为B，展望为负面；白俄罗斯的国别ESG评级从BB降为B，展望为负面；乌克兰的国别ESG评级维持BB，但展望也为负面。MSCI的国别ESG评级（ESG Government Rating）主要是评价国家所面临的ESG风险及国家层面的管理能力，等级从AAA（最高）到CCC（最低）。
负责任投资原则（PRI）在3月3日就乌克兰局势发表一份声明。声明称，PRI将从两个方面评估俄乌战事可能造成的影响。一是有关制裁措施将会对PRI成员造成潜在影响；二是事件将对责任投资和ESG进程造成冲击，特别是气候与能源转型等。作为联合国支持设立的机构，PRI将会依联合国决议行事。
#军工是不是ESG？#
战事之下，军工行业也开始谈ESG概念了。上周几个朋友都转发了彭博社的一篇报道《Weapons group points to Ukraine in bid to shape ESG rulebook》，提到德国军工行业的游说集团借俄乌战事之机，游说政府部门将军工行业也纳入ESG投资范围。报道援引德国安全与国防工业联盟（BDSV）负责人的观点，他说，“俄乌战事说明，拥有强大国防至关重要”。
除了彭博社外，最近英国金融时报也有几篇报道在讨论此事。譬如，金融时报在2月2日刊发报道，题为《乌局势紧张，军工与ESG争议升级》。在这篇报道中，拉脱维亚副总理说，（军工）公司保护我们的安全，现在不是抛弃他们的时候。他之所以这么说，是因为在ESG发展的大背景下，军工行业的融资确实受到了影响。此前不久，瑞典的银行以“伦理标准”为由，拒绝了给拉脱维亚军工企业的贷款。
如果你认为这个讨论完全由乌克兰局势引发的，那就错了。过去半年，欧洲已经开启了这个话题的争论。其背景是因为欧盟准备推出社会责任投资分类标准（social taxonomy），参照可持续金融分类标准的方法做出一套标准体系，以识别出对社会有积极贡献的资产。
2021年7月，欧盟的工作组发布了方法论初稿，里面专门说了分类标准要排除“有害活动”，譬如（such as）“军工、赌博和烟草”。军工行业当然坐不住了，开始不断游说。游说的努力看起来是发挥了作用，欧盟的工作组在2月公布的终稿中，军工和赌博都不在列举范围，只余下烟草作为“for example”了。看起来，烟草是在ESG鄙视链的最底端了。不过烟草公司可能也无所谓，不差钱，不怎么用融资。
军工是不是ESG，是个哲学问题。
#猫有国界，天然气没有#
这次对俄罗斯的制裁真是五花八门，不仅政治和经济，还波及体育圈、艺术圈还有动物界。唯独有一样，免于制裁，那就是石油和天然气。俄罗斯部分银行被排除出SWIFT系统，但通过SWIFT购买俄罗斯天然气的通道仍然开着。更搞笑的是，尽管壳牌石油公司在2月28日宣布对俄罗斯发起制裁，但在3月5日，壳牌说因“别无选择”所以购买了一批俄罗斯的原油。
在能源问题上，美国不腰疼，德国很受伤。因为国内各种压力，德国一边退核，一边还要减煤。留给德国的能源选项很少：天然气和可再生能源。但德国一半以上的天然气来自俄罗斯。这一弄，德国的能源安全就很成问题。目前看来，延长退煤时间表是一个不得不启用的选项。几天前，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能源部长罗伯特哈贝克已经说，燃煤电厂可能会运行到 2030 年之后。长久来看，这或许也会延后德国碳中和的时间表。
德国最开始计划的在2038年退煤，2050年碳中和；2021年，德国将时间表提前至2030年退煤，2045年碳中和。俄乌战事的进展将会直接影响到德国碳中和的时间表，甚至可能是欧洲、全球碳中和的时间表。
如果战事延续或扩大，恐怕连2030可持续发展目标也会岌岌可危。须知，乌克兰是农业大国，被誉为欧洲面包篮。3月6日，乌克兰已经宣布暂停出口几种农产品。
#结尾#
此次俄乌战事，感觉许多人的“全球观”都崩塌了：说好的“XX无国界”，看起来也只是童话。连富人们重新想想，钱存在美国、瑞士就是安全了么？
从ESG角度看，发展具有本国特色的ESG评价的重要性也会凸显。试想，如果俄罗斯也有自己的ESG评级公司和评级方法，估计被下调的就不是俄罗斯的国别ESG评级，而是一大片欧美国家的国别ESG评级。
有个老朋友前几天接受了彭博社的采访，他的观点很激烈，说如果ESG投资者不把国家行为纳入考量，那么ESG就失败了。好在，彭博社的文章也采访了不同观点，有的ESG投资人说：应该将ESG和伦理分开来看，伦理因素只是ESG的一种；公司行为和公司所在国行为也不能等同。
这个问题，我比较赞同后者。大家都知道刻舟求剑的故事。我们可以把ESG比喻为在船上划刻度，船不动，刻度是准的；船一动，刻度就没有意义了，因为刻度变化的幅度和船动的幅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。
愿战争早日结束。
